沈苓妤霍南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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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兒子如此執著,衛母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把拉住霍南珩的手。

苦口婆心似的開口:“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就像你姐姐說的,嫁進多年毫無所出,這樣的女子何用?”

霍南珩麵無表情地扯出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她是我的髮妻,此生也隻會是我唯一的妻,再者。”

說到這他頓了頓,目光看向了沈苓妤揚起了唇角:“她已有身孕。”

這話一落下,無異於像是個巨型炸藥。

“當真?”

衛母和衛漣漪異口同聲,震驚的瞪大了眼。

沈苓妤聞言也是一愣,在看到霍南珩臉上慈愛的笑時,她都生出了錯覺來。

就好像在自己的小腹中,真的有一個小生命。

霍南珩頷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本侯何時撒過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衛父,他摸了摸發白的鬍子放聲笑了出來:“這是喜事,你為何不早說?”

“這段時間朝中事情多,兒子一時忙忘記了。”霍南珩麵色沉靜的解釋道。

相比衛父臉上的喜色,衛母的的臉色卻變得無比難看。

這嫁進來多年都未孕,突然一朝懷孕著實讓她接受不了。

這時,一直站在一邊的衛漣漪突然站了出來:“我有一個一直用的郎中,不如讓她來給輕輕看看身子骨如何?”

這話正順了衛母的意。

“如此甚好,漪兒你快將人請來。”

沈苓妤半垂著眸,藏在袖子裡的手緊張地攥成一團。

衛漣漪答了聲好,隨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走之前還輕蔑地看了眼沈苓妤的小腹,唇角勾起一抹諷笑。

第四十三章一切私有

衛漣漪走後,正廳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沈苓妤微微抬起眸,看向霍南珩,但他背對著讓她看不清神色。

一時間,她已經在想等會謊言被戳破該如何解釋了。

冇過多久,衛漣漪就走了回來。

衛母見女兒回來,立馬問道:“這麼樣了,郎中可來了?”

衛漣漪抿了抿唇,回答:“我已經派人去請了,但估計要明日能來。”

“明日?”衛母沉下心神思索起來。

霍南珩見此,淡淡睨了眼衛母和衛漣漪:“府邸的郎中不少,為何不用?”

“府邸的郎中雖多,但給我看的可是那位郎中可是藥王穀出來的,定是好些的。”

衛漣漪話裡話外都好像是在說是出於關心,所以才特意請人來看。

“藥王穀?”霍南珩冷哼一聲,眼底透出淺淺的涼薄之意。

“既如此,那便明日來看,我還有事先帶著輕輕下去了。”

撂下這句話後,霍南珩便不再理會其他,帶著沈苓妤就走出了正廳。

“侯爺剛剛的話,是心裡話嗎?”沈苓妤將壓在喉嚨裡的話問了出來。

聞言,霍南珩的腳步一頓,沉默半響後反問:“你覺得呢?”

沈苓妤被問的一怔,如實回答:“侯爺心思縝密我猜不到。”

若她能知道他心裡所想,或許之前也就冇有這麼難過了。

霍南珩緩緩轉過身,深邃的瞳孔裡帶著幾分挑逗:“那我們交換心裡話,如何?”

聞言,沈苓妤認真地想了想,但想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貌似,自己有點虧?

於是她否決了這個想法:“侯爺既然不肯說,那我不聽了。”

說完,沈苓妤就要往前走,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一陣天旋地轉,她跌進了一個寬敞的懷抱。

如同蜻蜓點水般輕柔的吻毫無預兆地落在了她的朱唇上。

沈苓妤想推開他,結果兩隻手腕都被他一隻大手緊緊鉗住,絲毫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衛……卿珩!”沈苓妤含糊不清的喊出他的名字表示自己的抗議,但霍南珩不緊冇鬆開,還加深了這個吻。

原本輕柔的吻突然變得有侵略性,一點點攻占了她的領地。

霍南珩磁性暗啞的聲音悠悠傳來。

“這,就是本侯的心裡話。”

話音落下的刹那間,沈苓妤也咬了一下霍南珩的唇瓣逼得他鬆開。

得到了自由的沈苓妤不由分說地提起裙子就往琉璃苑的方向跑去。

看著她的背影,霍南珩抿唇一笑。

被咬的地方好像也冇有那麼疼了。

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讓他很快又收回了笑意,恢複了一貫的冷靜。

夜七雙手抱拳,低下頭稟道:“侯爺,老夫人他們說要在府上住一晚,”

霍南珩眼底泛起一抹不悅,聲線冷硬無比:“她們想住那便住,安排的院子記得離琉璃苑遠些便是。”

夜七微怔,很快就明白過來:“是!屬下這就下去告訴張管家。”

就在夜七要離開時,霍南珩又出聲叫住了他,從袖中取出寫好的信箋交給了夜七。

“將此信交到衛延年手上。”

夜七攥著信,重重頷首,隨後退了下去。

望著天邊的火燒雲,霍南珩微微失神,指腹觸在乾澀的唇瓣時他又想起剛剛吻上沈苓妤的那一幕。

蜻蜓點水般的吻,卻也在他的心裡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他自私地想將她永遠留在身邊,就這樣一直緊緊攥在手心之中。

隻成為他的私有。

第四十四章舊疾複發

酉時。

霍南珩踏進了琉璃苑的院子。

一進門就看到沈苓妤正抱著貓坐在梨木榻上。

“明日之事本侯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擔心。”

沈苓妤聞聲彆過了視線,想到白日裡的那個吻就一陣羞惱。

見她賭氣不搭理自己,霍南珩聲音放軟了幾分:“我如此做也是為我們好,你想來聰慧該懂我的。”

沈苓妤轉頭看向霍南珩,微皺著柳雲眉:“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謊言早晚都會有被戳破的一天。”

“這隻是權宜之策,之後我們來日方長,孩子定是不愁的。”說到這裡的時候,霍南珩頓了一下。

隨後,眼裡帶著幾分曖昧地看向沈苓妤:“到時候還可以多生幾個,侯府也熱鬨些。”

沈苓妤臉頰微微一紅,她真想不到霍南珩是怎麼做到麵不改色地說這些不著調的話的。

“誰答應要跟你生孩子了?”她又羞又惱地站起身。

霍南珩挑唇一笑,袖風一掃,將兩朵梅花插在了沈苓妤的烏髮上:“與我生孩子的當然隻有夫人你啊。”

沈苓妤剛想回懟一句,但突然頭傳來一陣暈眩。

不等她出聲,眼前便一陣花白冇了意識。

霍南珩急忙接住她的身子,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將她放在床上後,他匆匆走到門外,喚來了夜七:“快去把衛延年叫過來!”

夜七見自家侯爺麵露焦急,不敢怠慢領了命便跑向西院。

冇過多久,衛延年就和夜七趕來。

“侯爺,何事如此著急?”

“你隨我進來。”

霍南珩說完,就帶著衛延年走到了內室。

衛延年看了眼床榻上麵色有些蒼白的女子,剛想問什麼就聽到霍南珩說了聲:“旁事先彆問了,你先救我夫人。”

“好,那勞煩侯爺先退出去,我給她先看看。”

霍南珩最後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沈苓妤,才轉身走了出去。

但出去後,他也一直緊盯著簾後的聲響。

生怕簾後的沈苓妤出意外。

時間一點點過去,霍南珩眸色沉沉地來回踱步,眉頭一直緊鎖著。

不知過了多久,簾子才被掀起。

霍南珩快步走上前,啞著嗓子問道:“如何了?”

衛延年收起銀針包走了出來:“已經冇有大礙了,衛夫人這是舊疾複發,日後要好好養著,不然隨時還會再犯病。”

“好。”霍南珩點了點頭,眉梢間的緊皺才緩和了一些。

“另外,我已經寫急信告知我妹妹明日之事,侯爺可以放寬心,隻是我……”

衛延年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霍南珩察覺到後,眸光微動:“你可是想說你妹妹的事?”

被戳中心事的衛延年稍稍一頓,而後點頭:“侯爺洞察力讓在下佩服,的確是因為家妹的事。”

霍南珩挑了挑眉,生出幾分興趣:“你不妨說說看。”

原本這事他不想插手,但事關皇家他才一直注意著這件事的動靜。

衛延年抬了抬眸,眼底露出一抹痛色:“家妹說……如今她已經懷孕在身。”

聽到這話,霍南珩黑目一緊,臉上嚴肅無比:“說下去,這孩子是誰的?”

“這纔是在下頭疼的地方,她死活不願說也不願離宮。”衛延年滿臉的無可奈何,重重歎了口氣。

霍南珩沉著眸色,在心裡斟酌了起來。

他本以為宮裡將衛嬌兒帶進宮是為了給陛下治病,但如今想來似乎冇有如此簡單。

至於這孩子的生父,也隻可能是宮裡的人。

可在這大內禁宮中懷上身孕,那便是死罪。

第四十五章殪崋孕有三月

“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你先下去吧,容本侯斟酌。”

霍南珩說完便起身走進了內室。

衛延年看了一眼簾子,隨即才走出了屋子。

待人一走,寬敞明亮的臥室隻有霍南珩和昏迷狀態中的沈苓妤。

坐在床榻邊的他低下頭,細細端詳起沈苓妤的容顏。

這是相識以來他二次這樣看她。

最初的那次在大婚之夜,他掀開紅蓋頭之時。

沈苓妤同上京城裡的那些女子不同,在她的眉目間他總能看到一抹柔情,無論他再怎麼發脾氣,她也都是溫聲細雨。

江南女子嬌弱,但骨子裡又強韌的讓人意外。

不知看了多久,霍南珩一拂袖伸出手想撫平她眉間的緊皺。

直到看到她不再皺眉,他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望了眼窗外已經是深夜,霍南珩的眸光亮了亮,很自然地躺在了床榻上將她環抱在了懷中。

因為距離太近,他能聞到沈苓妤身上淡淡的清香。

這種味道不同於那些胭脂水粉,卻讓他迷失了神。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將眼前的女人融進自己的骨髓之中。

月稍枝頭,床上的兩人十指緊扣沉沉睡去。

翌日。

天還未亮。

沈苓妤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到霍南珩的睡顏近在咫尺。

她心一驚,想動身下床。結果手剛剛一動霍南珩就睜開了眼,隻不過眼裡還帶著幾分迷離。

“彆動。”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十分好聽,

沈苓妤一頓,臉頰微微發燙,她抬起手就想推開霍南珩。

但男女之間的力氣本來懸殊就很大,霍南珩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四目相對的刹那間,沈苓妤不自然的彆過了臉。

但霍南珩不依,伸手鉗住了她的下巴,手裡的力道也很注意的剋製。

就在他低下頭,快要吻下去時,門外忽然被人敲響。

緊接著夜七的聲音傳來:“侯爺,老夫人讓屬下來叫你們過去這正廳”

被擾了好事的霍南珩麵色陰沉,心裡的躁火一瞬變成了怒火。

但看著身下的沈苓妤他的喉嚨又上下滾了滾,垂下頭便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隨後才鬆開了對她的禁錮。

“我先去看看,你收拾好了再來。”

說完,霍南珩便換上外袍,開門走了出去。

沈苓妤也不耽擱,迅速起身喚來了綠芙:“綠芙,給我今日梳盤桓髻吧。”

盤桓髻是成婚女子的專屬髮髻,從她回來後這還是第一次梳。

綠芙微驚,但冇有多問,隻道了一聲:“好。”

等一切收拾好後,沈苓妤快步趕到正廳。

一進門,她便看到廳內站著個陌生的女子。

女子長的一副好麵孔,一雙桃花眼生的多情,柔美的身段讓人看了都有保護欲。

衛嬌兒也看到了她,稍稍打量隨後禮貌的笑了笑:“這便是衛夫人吧?”

沈苓妤剛想開口,一旁的衛母就沉了臉色:“身為主母如此不懂規矩,何以當家?”

麵對衛母的奚落,霍南珩從椅子上站起,淡淡解釋:“是我昨日處理公務的晚,讓她一直陪在身邊研墨。”

衛母冷著臉,看向沈苓妤的目光更加厭惡。

她就想不通究竟這女人給自己兒子到底是灌了什麼**湯,才讓他現在如此袒護。

衛父見狀,沉下聲開口:“好了,既然都來了,該把脈便把吧。”

聽到把脈,沈苓妤藏在袖子的雙手略微得攥緊。

“衛夫人,隨我來。”衛嬌兒拉著沈苓妤的手便落座在一旁的空位上。

她伸出兩指放在沈苓妤手腕處,半響後,麵帶喜色地站起走到衛父衛母的麵前。

“衛老夫人,衛夫人確實有孕了,且已有三月。”

第四十六章不可勞頓

“三個月?!”

衛母麵色一驚,滿臉的不敢置信。

站在衛母身旁的衛漣漪也是同樣的神情:“衛太醫,你莫不是把錯了吧?”

說到這,她頓了頓,用一種冷嘲的目光看向沈苓妤:“畢竟,四月前我這個弟媳就離家了。”

衛漣漪刻意咬重了四月前這三個字。

其中的含義,在場人都心知肚明。

麵對衛漣漪的質疑,沈苓妤不慌不亂的站起身,目色沉穩地朝著衛家的父母微微俯身。

“四月前妾身卻是因為身體不適回江南調養,因不想二老擔心便冇有送信到衛府。”

話裡她將條理說地明明白白。

衛母眼裡還是帶著疑狐,於是視線落在了霍南珩的身上:“我兒,沈苓妤所言可屬實?”

霍南珩頷首:“夫人所言屬實,母親不必懷疑,她腹中的孩子隻會是我霍南珩的。”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衛母也不好再說什麼,隻開口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既然懷有子嗣,那就該事事留心。”

話剛落,她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明日個我讓李媽媽來府上照顧你,她是我身邊的老人了用著也穩妥。”

沈苓妤眼中的神色微變,但麵上冇有多餘的情緒,隻應了聲:“那便多謝母親。”

衛母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人,如果今日這個人她不答應留,日後也會因為彆的事情被安排進侯府。

衛家注重尊老愛幼,就當是為了侯府的顏麵她也得接受。

隻不過這樣一來,回去的事情又要麻煩些了。

……

送走衛家的一行人後,沈苓妤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時,門外衛延年走了進來。

一進門,便直奔太醫衛嬌兒。

霍南珩屏退了廳內的下人,讓他們二人有了說話的餘地。

“我們也走吧。”

輕聲說完,霍南珩便拉起沈苓妤的手走出了大廳。

走了一會兒後,沈苓妤忽然回想起昨晚頭昏的事,抬眸看向了霍南珩問道:“昨晚之事,侯爺可知為何?”

霍南珩神情一怔,隨後拇指在她的掌心揉了揉:“我讓人給你看過了,他說你是身子虛要好生調養,更不可舟車勞頓。”

沈苓妤聽完他的話,眼底閃過一抹懷疑:“不可舟車勞頓這也算?”

霍南珩理所應當的點頭:“這是自然,隻要是讓你受累的事情本侯以後都不會讓你碰。”

沈苓妤眼裡的眸光暗了暗,朱唇揚了揚:“我哪有這麼嬌柔。”

“在本侯眼裡你就是嬌柔的,和子民一樣都是我該保護的。”

聽著這話沈苓妤的心微微一顫,看向霍南珩的神情變得複雜。

就在這時,張良匆匆走來,手上還拿著一封信箋。

“奴見過侯爺,夫人,這是上官府的人送來的,邀侯爺去赴宴。”

霍南珩接過信,打開信一看。

半響後,他抬眸看向身旁的沈苓妤:“上官楠要娶妻了。”

聞言,沈苓妤一愣,頗為意外。

與霍南珩成婚這些年,她見過上官楠的次數不少,故此也有一定瞭解。

上官楠一直未婚,在外永遠都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

但想嫁進上官家的女子不在少數,可從來冇有一個女子入過他的眼。

現如今,聽到他要娶妻的訊息,她是真的震驚。

第四十七章一生謎題

“走吧,我們一起去瞧瞧。”

沈苓妤猶豫片刻,隨後才應了下來:“好。”

兩人乘著馬車來到一家茶樓。

這茶樓依山傍水,遠離了城中的喧囂,增添了幾分雅緻。

沈苓妤和霍南珩登上二樓,隻見上官楠獨自坐在視窗愁著一張臉。

置在桌上的茶水紋絲未動。

聽到聲音,上官楠纔回過神,剛想出聲時竟發現沈苓妤也過來了。

“衛侯如今是夫人不離身了啊。”上官楠戲謔地開口。

霍南珩聞言倒也不惱,反倒很受用,但麵色依舊冷淡:“有事說事,你娶妻怎麼如此突然?”

聽到娶妻一事,上官楠的臉色就垮了下來:“衛侯有所不知,這親是家父一手安排的,與張太守之女結親。”

“張太守之女?”霍南珩微微皺眉,此人擁護的是五皇子北夜寒。

若是上官家與其結親……

想到這霍南珩的眸色沉沉。

沈苓妤坐在一邊,她不懂朝中的這些厲害關係,但察覺到霍南珩臉色有些冷沉,心下也猜到了一些。

宮裡如今本來就不太平,北帝的身體也日況俞下。

朝中的大臣私下也已經開始各有各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爹怎麼突然插手我的婚事,但我是不想娶的,所以今日請衛侯來給我支個招。”

上官楠眼裡透出滿滿無奈,眼袋垂青,可見被折騰的夠嗆。

不然也不會找上霍南珩求助。

“此事是你上官家的家務事,本侯插不了手,你不如自己想想你爹最怕什麼。”

聽到霍南珩的話,上官楠陷入了沉思,而後眼底一亮:“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說完,上官楠拂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雅間。

沈苓妤看著上官楠的背影,目露不解:“上官公子這是想到什麼了,走地如此匆忙?”

霍南珩微微一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或許是想通了,為了讓終身大事不被左右。”

這話讓沈苓妤不由地想起,當初宮裡來人傳指婚聖旨的時候。

她本也是十分不願的,但聽到所嫁之人是那披星戴月的戰神霍南珩時,她又動了心。

冇有哪個少女不懷春,不希望未來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而霍南珩就是這樣的人,是整個北國的脊梁骨,給百姓撐起了一片安定的天。

見沈苓妤失神,霍南珩放下茶杯,目光凝向了她:“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沈苓妤脫口而出地回答:“在想當初嫁給侯爺的事。”

這話一出,她立馬發現不對,捂住了唇。

霍南珩被她這副模樣逗地笑出聲,臉上的冰冷全部褪儘:“當時嫁給我你可有悔?”

沈苓妤被問的一愣,心裡的答案已經浮起,但她又說不出口。

所以話到嘴邊,她隻道:“侯爺的心意是如何,我便是如何。”

這答案像是回答了,可又像冇有回答。

這讓霍南珩很是猜不透,這話就像是貓爪饒在他的心上,讓他毫無辦法。

半響後,他隻歎了口氣,伸出食指在沈苓妤的鼻尖輕輕一刮:“你啊,本侯怕是要用一生來猜。”

現在猜不透沒關係,他這一生還有很多日子可以來猜透她的謎題。

第四十八章千千劫

霍南珩出征在即。

整個府上都蒙上了一層緊張,唯獨他自己淡然的往琉璃苑跑。

一天。

霍南珩一早便來到琉璃苑,進門就看到沈苓妤正披著烏髮坐在梳妝檯前和綠芙說著話。

“綠芙,等會你給我去買匹綵線回來。”

聞言,綠芙試探性的問道:“夫人是要給侯爺繡東西嗎?”

被戳中心事的沈苓妤微微一怔,而後勾了勾唇:“就你這丫頭最多。”

就在她看向綠芙時,忽然在門口瞥到了霍南珩。

一時間,沈苓妤收起臉上的笑意站起身:“侯爺,你在這多久了?”

霍南珩麵不改色的答:“剛到。”

沈苓妤頷首,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剛剛的話冇被他聽到。

就在她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霍南珩走了過來,將她按回了梳妝桌前坐下。

望著銅鏡中的他們,沈苓妤微微失神。

“聽聞夫君給妻子描眉寓意著舉案齊眉,今日就讓我也來畫一次吧。”

說完,霍南珩也不管她答不答應,拿起桌子上的眉黛便細細觸上沈苓妤的眉間。

在旁的綠芙掩麵偷笑著退了下去,將屋子留給了兩人。

但畫了半天,霍南珩都不太滿意。

到最後,他將手中的眉黛放下,口中不忘解釋:“定是這東西的原因,改日我讓夜七給你送一匹來。”

沈苓妤被他的話逗笑:“侯爺的手本來就是拿劍保家衛國的,使不好女兒家的東西也是應當。”

霍南珩抬起手把弄著她的青絲,目光變得柔和:“夫人可懂這有時候人是貪心的。”

他意有所指,隻希望她能聽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

沈苓妤心思通透,但故意繞開了話題:“侯爺可餓了?”

霍南珩眼底流過一抹光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嗯,餓了。”

“那我讓綠芙去讓廚房做些早膳。”

說完,沈苓妤站起就想脫身,主要是霍南珩的目光看起來太危險,讓她退縮。

就在她剛走兩步時,腳下一空,她整個人都被霍南珩一把抱起。

沈苓妤驚的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慌亂:“你乾什麼?”

霍南珩一邊抱著她往床上走,一邊答:“當然是繼續上次被打斷的事情。”

他就不信,今天還有誰能來打擾。

沈苓妤想到上一次霍南珩將她壓在身下,臉一秒變得泛紅起來。

剛想出聲拒絕,卻被他已經扔到了床上。

身體落進被褥中後,沈苓妤反應極快,抱起枕頭就護在胸前。

霍南珩見到她這副模樣,更覺渾身乾燥無比,大手一把就將她擋在胸前的枕頭扔到了一邊。

兩隻手將沈苓妤禁錮在身下,隨後就低下頭。

一時間,沈苓妤清晰地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打在自己的脖頸處。

曖昧的氣息瞬間拉滿,好像下一秒就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時,霍南珩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說:“本侯要聽你說此生隻心悅於我。”

沈苓妤錯愣半響,咬了咬唇瓣回答:“如果我說不呢?”

霍南珩微微一頓,冇有接話,而是咬在沈苓妤白皙的頸部上,留下了痕跡。

他悶悶說了聲:“這,是懲罰。”

說完,霍南珩的手將沈苓妤的腰緊握,稍稍用力後最終還是鬆了下來。

他上戰場百次從未對任何人心軟,唯獨眼前的女人讓他狠不起來。

沈苓妤是他的千千節,亦是千千劫。

第四十九章太後敲打

六月初。

沈苓妤坐在屋內繡著荷包,忽然聽見綠芙急匆匆跑來,口中還喘著粗氣。

“夫人……外邊。”

沈苓妤停下手中繡到一半的繡品,麵露不解:“何事如此慌張?”

綠芙順了順氣後,回道:“宮裡來了頂轎子,說是太後懿旨傳夫人你進宮。”

沈苓妤眼皮一跳,心裡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將繡品放在案桌上後,她麵色沉凝的站起身:“侯爺呢?回府了嗎?”

綠芙搖了搖頭:“侯爺進宮議事還未回。”

聞言,沈苓妤淡淡頷首:“若是他問起來,你便告訴他我進宮去了。”

綠芙點頭應下:“夫人進宮要當心些。”

沈苓妤輕嗯一聲,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行至府門外,她便瞧見了一輛宮轎停在石獅前,那帶頭的嬤嬤是她在太後宮裡見過的。

“衛夫人,上轎吧莫讓太後等急了。”嬤嬤語氣還算客氣,但說話間還是帶著幾分淩厲。

“那便走吧。”

說完,沈苓妤掀開轎簾坐了上去。

從前在江南時,她還曾因為上京城的繁華而期待過。

可後來當她真正體驗過後,卻再冇了這份嚮往。

……

當轎攆停下後,轎外的嬤嬤將簾子拉起:“衛夫人,到了。”

沈苓妤斂了斂神,微微吸了一口氣後走下了轎字。

望著眼前慈安宮的硃紅大門,她心裡的不安更加濃厚。

在宮人的帶領下,沈苓妤走上層層台階,一隻腳剛踏進宮門就聽到太後一聲怒斥。

“混賬東西!真是讓哀家丟儘顏麵!”

緊接著一個茶杯砸在地上,“嘭”的一聲碎成好幾瓣。

犯事的宮女跪在地上磕頭大哭,嘴裡一直喊著:“求太後饒命,求太後饒命……”

看著宮女額間的鮮紅,沈苓妤心微微一沉,但還是麵不改色的走上前,對著太後行禮:“臣婦拜見太後,太後千歲。”

聞言,太後才抬眼看向了沈苓妤:“雲氏來了?賜座吧。”

“臣婦叩謝太後。”說完,沈苓妤便跟著宮女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上。

剛坐下不久,太後的聲音再次出聲:“方纔可嚇到你了?”

沈苓妤搖了搖頭,對於太後的每句話,她都打起了萬分精神。

在這座禁宮裡,隨時都有可能惹來禍事。

“這罪女原本是哀家宮裡的粗使宮女,但昨夜不知使了何手段跑到陛下的寢宮,妄想懷上龍嗣。”

說到這太後話鋒一轉,凝向沈苓妤:“雲氏認為哀家該如何處置?”

沈苓妤頂著太後犀利的目光,低首半垂著眼回道:“臣婦認為既是太後宮裡的人,一切處置也該是太後定奪。”

“那哀家再問你,衛侯為退婚主動請纓出征南疆一事你可知道?”太後眼底的寒意越來越深。

聽到此言,沈苓妤明顯一怔,如實回答:“臣婦,不知。”

她隻知道霍南珩上次跟她說要出征南疆。

她原以為是聖上的旨意,不曾想竟是他為了退婚自己求的。

太後冷冷的睨了眼沈苓妤:“身為主母哪有如此不關心自己的夫君的,雲氏怕是將女則忘得一乾二淨了。”

沈苓妤低眉垂下眸,聲音低了下來:“回太後,臣婦不敢。”

“哀家看你是忘了,今日不如就在這慈愛宮抄上五十遍女則,你意下如何?”太後撫了撫茶杯,臉上表情淡淡。

女則共三十卷,正常人一天抄寫五遍遍都費勁。

而五十遍那可以說比登天還難。

沈苓妤僵了一瞬,隨後很快反應過來盈盈一拜:“臣婦,謹遵太後口諭。”

在這偌大的皇宮,皇命便是天,是她冇有任何選擇權的。

第五十章罰抄女戒

見她答應,太後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隨後挪開視線看向了身旁伺候的貼身嬤嬤:“去給雲氏搬張桌子來,把筆墨都備好。”

貼身嬤嬤會意,轉身就走出了宮殿。

很快,兩個侍從抬著一張桌子搬到了殿中央。

沈苓妤心下一凝,沉著眸色走到了桌前,看著厚厚一疊的宣紙她隻淡淡掃了一眼。

“行了,快些抄完哀家一同陪著你。”太後不緊不慢地開口,臉上冇什麼情緒。

沈苓妤頷首,隨後坐了下來,撫起袖子握著毛筆便埋頭抄起了女則。

時間一點點過去,座上的太後都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眸淺眠過去。

而沈苓妤半個胳膊都痠痛至極,但筆下的字依舊娟秀冇有半分潦草。

女則她自小便熟背,如今抄寫多遍後更是記憶深刻。

不知過了多久,太後從幽幽轉醒,望了眼窗外即將落下日暮。

視線一轉看到沈苓妤還在垂頭抄,揚聲道:“行了,停筆吧,再抄下去該天黑了。”

聞言,沈苓妤才放下毛筆,可抄書的手早已酸到麻痹,止不住的打顫。

“臣婦叩謝太後。”她沙啞著聲音,站在殿中央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太後襬了擺手,無奈的耐心勸道:“哀家不是故意要罰你,隻不過世間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衛侯位高權重就算這個人不是婉姚,也早晚會是其他女子。”

這旁敲側擊的敲打沈苓妤怎會聽不懂,她輕輕頷首,隻回答一聲:“太後說的是。”

“行了,退下吧哀家也累了。”太後手撐著頭,疲憊的閉上了眼。

“臣婦告退。”沈苓妤緩緩邁開步子,每步都格外沉重。

行至宮門口,她看到霍南珩正來回踱步。

見到她蒼白的臉色時,霍南珩先是一怔,而後解下解開外袍披在沈苓妤的身上。

“太後可有同你說什麼?”他關切的問道。

沈苓妤看著他的眼眸,輕輕搖頭:“聊了些家常,並無其他。”

“當真?”霍南珩還是有些疑惑,不太放心。

沈苓妤輕嗯一聲。

霍南珩隻好作罷,像往常一樣伸出手牽起她的手,卻看見她閃開到了一邊。

他敏銳的察覺到她臉上的不自然,以及眼裡閃過的那抹慌。

“你把手伸出來。”霍南珩冷下聲,聲音無形中帶著壓迫感,

沈苓妤聞言不答,將袖子裡的手縮了縮。

霍南珩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強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袖子一掀入目看到的是紅腫一片的指關節。

食指和中指甚至還有些變形。

“這就是你說的冇事?”霍南珩說話的語氣像含了碎冰,但眼裡閃過一抹心疼。

沈苓妤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後張了張唇:“這就是意外磕到的,太後還賞了我一些藥。”

霍南珩心知這隻是藉口,但也知道再問下去她也不會說實話,索性歎了口氣隻道:“回去我給你送藥過來。”

“不用如此麻煩,琉璃苑。”

話還未完,霍南珩冷聲打斷:“此事無需再議,先回府。”

沈苓妤隨即才噤了聲,在離開時,她還是轉過頭看了眼身後的宮門。

這座深藏著無數秘密的深宮,是她此生隻想遠離的地方。

第五十一章分界線

回到琉璃苑後,綠芙趕忙跑上來。

“夫人,你可終於回來了,侯爺回府知道你被太後請進宮後臉色都變了。”

沈苓妤安慰似得看了眼綠芙:“彆擔心,你看我現在這不是回來了。”

綠芙點了點頭,虛扶著沈苓妤走進了屋子。

走進屋子關上門後,綠芙壓下聲開口:“夫人,今日衛府那邊派的那個李媽媽已經到府上了,方纔還來過說要見你。”

“見我?”沈苓妤微微皺起好看的秀眉,隱約覺得往後的日子怕是會不太平。

既是衛家派過來的,那背地裡定少不了通風報信。

綠芙點點頭:“對啊,說來給你說保胎的相關事宜,不過被我打發回去了。”

沈苓妤淡淡頷首,眼裡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就在這時,房間虛掩的門被人推開。

沈苓妤聞聲看去,隻見霍南珩走了進來。

綠芙見到來人,行禮喊完人後便識趣的退了下去,還關上了門。

霍南珩將手中帶來的冰肌雪膏打開,朝著沈苓妤麵無表情的啟唇:“手伸出來。”

沈苓妤看了眼藥膏,乖乖將袖子攏起,露出現在都還冇什麼隻覺的手。

霍南珩用指腹拈了點雪色的藥膏,隨後輕輕將藥抹在沈苓妤發紅的位置打圈,動作難得的溫柔。

溫熱的手溫讓沈苓妤睫毛微微輕顫,她用餘光打量起霍南珩。

隻見他深色的瞳孔裡布上了一層暖色,平日裡淩厲逼人的五官在這一刻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讓她出現一瞬間的錯覺,或許,這纔是霍南珩私下該有的模樣。

隨著藥膏抹完後,沈苓妤也收複好了臉上多餘的表情。

“這藥我放在這,你早晚記得讓綠芙給你抹一次。”霍南珩叮囑道。

沈苓妤點了點頭:“多謝侯爺。”

霍南珩原本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她眉眼間的幾分憔悴後,他又將想說的話都壓了下去。

隻溫聲張唇:“你早些休息,本侯先回書房了。”

在他轉過身快要離開時,沈苓妤忽然開口:“衛府的李媽媽已經來了,侯爺有何打算?”

聞言,霍南珩的身形微微一頓。

李媽媽是衛母身邊的老人,隻效忠她一人。

如今人已經被送來,必定是和那邊串通一氣的。

忽然間,一道靈光從他腦中閃過,他轉過身走回到沈苓妤麵前啟唇:“為了不讓衛府那邊生疑,今後我與你同住。”

沈苓妤被這話一驚,當即就想拒絕。

但還冇等她開口,霍南珩便緊接著說道:“當然我知道你不願,床留給你睡便是。”

沈苓妤心裡的抗拒稍稍降了一些,抬眸問:“那侯爺你呢?”

霍南珩看向了一旁的梨花榻,沉吟開口:“我睡那便是。”

沈苓妤看著那僅能容下自己的梨花榻,又看了眼霍南珩高大的身形,搖了搖頭:“那太小,不可。”

“那依你所言該如何?”霍南珩饒有所思的凝向沈苓妤。

沈苓妤站起身後,環顧了一眼四周,最後目光緊鎖相內室的床榻:“睡床吧。”

霍南珩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心一喜,但麵色依舊不改冷沉,淡定出聲:“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

沈苓妤頷首。

霍南珩薄唇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一想到以後能每晚都聞著她身上的清香入眠,他的心裡便綻開了花。

但這種感覺還冇持續兩秒,他又聽到沈苓妤開口。

“雖然我們睡一張床,但中間要加一床被子隔開,我們誰都不能越過。”

霍南珩臉色一僵,試探性問:“那要是越過了又該如何?”

“那我自行搬出侯府。”

第五十二章鏡花水月

這話一落下,屋裡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霍南珩抿了抿唇,不自然的彆開視線走到一旁的衣櫃前,將放在最頂上的被褥拿了下來。

最後又轉頭看向沈苓妤詢問:“拿個厚點的夠不夠?”

沈苓妤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勾了勾朱唇回聲:“無妨,能隔開就行。”

就這樣,霍南珩拿了兩床被褥放上了床榻,一個是給自己蓋的。

另外一個是所謂的分界線。

在整理分界線的被褥時,霍南珩不悅的小聲低嚷:“哪有夫妻睡一張床還要隔開的……”

沈苓妤耳朵靈敏的聽到了這一句,但麵上她故意開口問:“侯爺你說什麼?”

霍南珩輕輕咳了咳嗓子,隨口扯了幌子:“冇什麼,方纔喉嚨不適。”

沈苓妤瞭然的點了點頭:“那便好,要是侯爺有何異議可以提。”

霍南珩當即應聲:“本侯覺得如此也好。”

說完,他便垂下頭認真擺弄起被褥來。

沈苓妤看著他忙碌的背影,腦海裡忽然響起白日裡太後的問的話。

“那哀家再問你,衛侯為退婚主動請纓出征南疆一事你可知道?”

為了不娶謝婉姚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了嗎?

恍惚間她發現自己好像從未看透過霍南珩,無論他做什麼她都從來不知。

屋內,燭火搖曳。

沈苓妤和霍南珩躺在床上,即使背對著她也能感覺身後人熾烈的目光。

說不緊張那就假的,畢竟久違的同床還是在雙方都清醒的情況下,她的心絃還是繃著的。

雖然有分界線的阻隔,但就連霍南珩的呼吸聲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過了過久,她心裡盤算著霍南珩應該已經睡了,於是動作十分輕的翻過身。

不曾想,正望見霍南珩那雙深沉的眼眸。

那雙眼深不見底,但倒映的卻隻有她。

沈苓妤迅速的挪開眼,問了句不痛不癢的說:“侯爺還不休息?”

霍南珩悶悶的輕嗯一聲,嗓音低沉沙啞:“本侯睡不著,隻覺眼前的景象似是一場鏡花水月。”

沈苓妤聞言一愣:“侯爺為何會覺得這是場鏡花水月?”

霍南珩斂了斂神,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起了他之前的噩夢。

“你知道嗎,在你走之後我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我夢見你死在下著飄雪的江南。”

說到這,他的神情黯淡了下去,隨後又繼續往下接。

“那個噩夢一次比一次真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夢見你是在一個湖邊再冇了呼吸的。”

聽完這些話,沈苓妤的心怦怦直跳,這和自己經曆的幾乎是冇有差彆。

倒真是像霍南珩方纔說的那樣,發生的一切都像是鏡花水月。

“不過好在,那隻是夢,從今往後我隻會有你一個夫人。”

或許是失去過才懂得珍惜,所以霍南珩現在變得感慨起來。

沈苓妤看著他眼裡亮起的眸光,到嘴邊的話突然就不忍說出來了。

但她心裡還是很清楚,這上京城不會是她最後的歸屬。

她還要回江南,還有去找姐姐過上平淡安定的日子。

“侯爺,早些歇息吧。”

說完這句話後,沈苓妤攏了攏蓋在身上的被褥將頭埋了進去。

見她如此,霍南珩也噤了聲,隻不過他的視線再也冇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管它什麼鏡花水月,他偏偏就要將這水中之月撈起留在身旁。

第五十三章病入膏肓

三日後。

侯府來了位特殊的貴客,那便是皇後年素華。

一同而來的還有許久未見的謝婉姚。

將下人都屏退後,沈苓妤才規規矩矩行禮:“臣婦恭迎皇後孃娘,願娘娘千歲。”

年素華伸手將她扶起,臉上帶笑:“怎還如此生分?這又不在宮裡。”

沈苓妤嘴角勾起淺笑,隻道:“禮不可廢。”

“罷了罷了,本宮今日來是想邀你一起去紅螺寺,之前本想派人先知會你一聲,但近日後宮的事情繁雜便忙忘了。”

“得虧今日謝郡主來找本宮,這纔想了起來。”

年素華說完,還朝身後的謝婉姚看了一眼。

謝婉姚微微半垂下眸,冇有出聲。

皇後慣來不喜她,這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

所以一般就算被叫到名字時,她也隻會笑一笑,問什麼便答什麼。

從剛進門,她的目標就隻有一個,見霍南珩。

將謝婉姚低眉垂眸的模樣,年素華也隻是淡淡一瞥,什麼都冇說,繼續和沈苓妤搭起了話。

裙上的朵朵梅花隨風而動,很是好看。

但因為她陪在皇後身邊說著話,所以霍南珩一直隻默默跟在後麵走著。

謝婉姚張了張唇,想要同他說話。

可話到嘴邊,她又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到最後謝婉姚隻能隨口扯了個話題出來:“卿珩,姑母說你為了不與我結親寧願出征南疆,此事當真嗎?”

這個訊息她雖然早就知道,但今天她就是還不死心的想聽霍南珩的親口回答。

聞言,霍南珩微微一怔,淡淡睨了眼謝婉姚,隻應了一聲:“嗯。”

簡單的一個字讓謝婉姚心猛地一沉,不自覺的把唇咬出了血來。

半響後,她白著臉色隻問了聲:“為什麼?”

霍南珩冇有看她變得蒼白的臉色,凝著沈苓妤的身影回聲道:“冇有什麼為什麼,本侯早就說過,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你我至始自終都隻把你當妹妹看。”

“妹妹?”謝婉姚的唇也漸漸發白,忽然眼前一陣花白,她整個人失力的向後倒下。

霍南珩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了上來。

跟在身後的幾個侍從慌忙走上前:“郡主,郡主……”

沈苓妤和年素華聽到身後的騷動轉過身。

當沈苓妤看到人群中霍南珩抱著謝婉姚那臉上的焦急時,莫名心一涼。

這種感覺出現的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理性告訴她這隻是因為意外,所以霍南珩纔會出手相助。

可女人通常都是感性的,一時間她回想起從前霍南珩對謝婉姚的處處偏袒,心便不止住的泛起一陣酸澀

隨行的侍從裡麵有一個是懂些醫術的,在給謝婉姚把完脈後,就判定是因為中暑導致的暫時性昏厥。

於是霍南珩抱著謝婉姚便走到了旁邊的樹蔭下。

一群人將謝婉姚圍成一團,而沈苓妤陪著皇後坐在另外一片空地。

年素華自然也察覺到沈苓妤神情的變化,身為女人她也感同身受。

但眼前她也隻勸了幾聲:“男人嘛,三妻四妾的也正常,本宮也聽母後同我說過想將謝郡主許給衛侯的事。”

說到這時,她頓了頓,抬眸凝了眼沈苓妤,長歎了口氣後才繼續說道:“本宮也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有些事情你就該接受的。”

皇後說了很多,沈苓妤都聽入了耳,這些道理她當然是懂的。

但心不由人,此刻的她又像回到了從江南到上京城的感覺,霍南珩明明就在離她不過兩米的距離。

但她就是感覺,這段距離又變成了無法跨越的橫溝。

霍南珩將謝婉姚交給侍從照顧後,便起身走到沈苓妤所在的那片樹蔭下。

當他準備開口解釋時,抬眸看到的卻是她滿是疏離的目色。

這樣的目光同他在江南見到的一模一樣。

“方纔,我……”

霍南珩話未完,沈苓妤便出聲打斷:“侯爺不用解釋的,妾身,都懂。”

這句話乍一聽冇什麼,但他看向沈苓妤臉上的表情時,卻覺得變了味。

這哪裡的冇生氣,這分明是已經氣到隻想跟他劃清楚河漢界。

夾在中間的年素華怎麼會看不出兩人之間的變化,於是站起身拉起沈苓妤的手說道:“我們先上去,衛侯等謝郡主醒來後再來吧。”

說完,她便拉著沈苓妤離開。

霍南珩僵在原地,伸出手想拉住沈苓妤的手,卻不曾想隻撫過了她的紗袖。

看似抓住了,可又什麼都冇有。

望著她漸漸遠去的倩影,霍南珩的眸色也沉到了潭底。

第五十七章解釋

臨近申時,沈苓妤已經坐在禪房和皇後對喝著茶水。

菩提寺周圍因為都種著樹,所以並冇有外麵燥熱,相反屋裡冇有放冰都能感覺到絲絲涼意。

望著門外的掃地小沙彌,年素華菀菀輕笑:“這廟裡的生活雖然枯燥了些,但勝在安靜,倒是讓本宮羨慕。”

沈苓妤撫了撫手中的茶杯,眼尾微垂勾唇淺笑:“娘娘為宮中的事日日操勞,也該多休息。”

宮裡的事情她瞭解的不多,隻聽下人在閒聊時說起過有位寵妃在後宮仗著先前陛下的寵愛肆意妄為。

隻不過自後來北帝身體不好後,那位寵妃也就失寵了。

最後被皇後下令貶了位份,幽禁了半年。

年素華神情晃了一下,輕聲呢喃道:“輕輕,其實本宮是羨慕你的。”

沈苓妤微微一愣,目露幾分不解:“臣婦有什麼好羨慕的?”

她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有什麼好羨慕的呢?

七年,她嚐盡夫君給的冷落,受儘婆家的冷眼。

那樣的日子在她的腦海裡至今都像是一場噩夢,時時讓她不願麵對,甚至是生出一股懼意。

在沈苓妤陷入沉思時,年素華神情落寞的啟唇:“本宮見過不少官家夫人,私下時常都聽到她們聚在一起抱怨自家的大人有多寵愛院裡的妾室。”

說完這句,她稍稍頓了頓,凝向沈苓妤繼續出聲:“但你不同輕輕,從始至終衛侯都冇有往後院裡放任何人,你們的婚姻裡他也冇有讓任何人插進來。”

沈苓妤品著皇後的話,麵上冇有任何起伏變化,依舊是清冷一片。

所謂飲水自知,而皇後的話也隻是片麵看到的。

年素華見她沉默不語,隻得長歎息一聲。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個理她還是懂的。

喝下一杯茶後,門外便進來了一個小沙彌,正是剛剛掃地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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